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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榜单 (第1/2页)
周律是个不知满足的人,平白得到一篇文章,心中没有多少感激之意,反而挑三拣四,第二天一大早又来敲门,举着文稿说:“楼公子,你这篇文章有问题啊。” 楼础一愣,周律趁机绕过他,进院直奔屋里,让楼家老仆去沏茶,将文稿放在桌上,转身向跟进来的原作者道:“首先,条数太少啦,才一条‘用民以时’,怎么也得十条八条吧,据我所知,别人最少也有三条。” 楼础哭笑不得,“就这一条。” “再加几条,对楼公子来说,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。” 楼础摇头,“‘用民以时’说的就是治国不可过急,平定边疆没错,剿除盗贼没错,修建宫室、挖掘河渠等等都没错,但是不可同时进行,要有先有后、有张有弛。民力不可用尽,用尽必然国衰;民心不可全失,全失必然国乱……” 周律呆呆地听着,端起老仆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,问道:“加两条就行,凑成三条。” 楼础气极反笑,“你不明白吗?我建议朝廷将政事分散执行,以省民力,自己的文章当然要以身作则:一条就是一条,这一条没人在意,我不会写第二条。” 周律总算稍稍醒悟,“哦,原来如此,你这……没写明白啊。” “明摆着的事情,何必废话连篇?” 周律嘿嘿地讪笑,突然起身,“既然如此,我先告辞,过几天我请你,咱们好好喝几杯。” 周律往外走,楼础也不送客,反而是家中老仆送到大门口,回来之后说:“公子,不是我多嘴,这位周公子有钱有势,学堂里谁不愿意结交?公子也老大不小了,该给自己谋个出路……” 楼础很意外,虽说老仆照顾他多年,可毕竟是主仆,两人平时极少交流,不是必要的话从来不说,他连老仆姓什么都不知道。 “别的公子都成家立业了,公子你……唉,我不懂什么是禁锢,可我想,公子是大将军的儿子啊,还能没条出路?只要心中在意,多与有用的人交往,总能找到一条路。” “马公子不算‘有用的人’?”楼础笑着问道。 “马侯爷不错,但是……算了,我一个下人,哪有资格对主人的朋友说三道四?” “这里没有外人,你我不以主仆论,有话尽可直说。” 老仆挠挠头,“我就是随便一说,公子别放在心上,更不要说给马侯爷。” “不说。” 老仆又挠挠头,“马侯爷……怎么说呢?我跟他的仆人喝过酒,他们都说自家主人品行很好,才华也没得说,就是……” “就是什么?” 老仆寻思良久才道:“有个词怎么说来着?什么高什么远……” “好高骛远?” “对,大家都觉得马侯爷好高骛远,不是踏实做事的人。” “哈哈,马公子的祖上乃是前朝天子,心气自然比别人高些。” “祖上当过皇帝是挺了不起,可也用不着时时挂在嘴上啊,毕竟这不是前朝了,皇帝家姓张,不姓马。公子你就不一样,倒像是生怕别人知道你是大将军的儿子。” 楼础微微一愣,“就因为这个?” “做人得脚踏实地,都想飞到天上去,不就乱啦?公子应该多跟自家兄弟来往,或者周公子那样的人,寻个正经前途。”老仆越说越来劲儿,叹息一声,劝道:“公子知足吧,背靠楼家的大树,还愁没有阴凉?生在这样的人家若还觉得委屈,我们这样的人还不得都去投河、上吊、抹脖子?” 老仆收拾桌上的茶壶茶杯,“话糙理不糙,请公子上心,往后我绝不会再多嘴多舌。” “我倒挺喜欢听你说这些,不过——人各有志吧。” “公子的志向我是不明白,只是觉得公子到现在连门婚事都没定,替你发愁。” “我才十八岁而已。” “别人十八岁连孩子都有啦。” “你呢?十八岁时成亲了?” 老仆干笑两声,“十八岁的时候我还真成亲了?可惜命不好,没两年媳妇就死了,也没留下一儿半女,剩我一个人熬到今天。” “为何不再续娶?” “嘿,我们这些下人另有活法,不是公子能明白的。我有一堆活儿没做呢。”老仆匆匆离去。 诱学馆里没课,楼础在家读书,一连几天不出门,也不去马维那里走动,直到这天下午,又有人来唤他去选将厅里听事。 这回他来得比较早,大将军和幕僚还没到,三十几位楼家子弟正在闲聊,谈论的还是秦、并两州的军情,羡慕被派去剿匪的将吏,以为必能建功立业,可惜自己抢不到这样的机会。 楼础在人群中慢慢行走,靠近管事的兄长。 他叫楼硕,行七,专门管理家事,这时正向几名亲近的兄弟讲话,父亲不在身边,他比平时显高许多,“梁太傅的孙子没当上将军,他气得不行,一大早就要去宫里向陛下进谗言,毁谤大将军,可他等了一天,连宫门都没进去。他又指使御使台弹劾大将军,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。哈哈